地上铺着苍白的阳光,还有风,群青向右边侧眼,果见一扇半开的雕花窗,外面是摇晃的青葱树影。
原来外面还是温润的春日。
再朝左边看去,群青一惊。高高的石台之上悬挂白帐,这幅绣着八卦阵的旧帐被风吹鼓动,背后是桌案和一个盘膝而坐的人影,自她进来便没发出声,如鬼魅一般。
群青撩摆跪下,不敢浪费一点时间:“尚仪局正六品司籍群青,有要事禀告陆长史。”
阁内静得针落可闻,群青只听闻自己的呼吸声。她说什么,他居然并不好奇,也没反应。谈判一下子便落了下乘。
群青屏息等了几息,再度开口:“事关燕王殿下生死。”
还是一片安静。
这漫长的安静令人窒息,群青脑中瞬间涌出数个念头:难道他早知下毒之事,拿住了什么证据,不然怎么连燕王生死都不在意,还是故意在击溃她的心防?
安静中,忽然传来极小的声响,像什么东西慢慢皮开肉绽。群青凝神细辨,这细微的声响后,群青闻到空气中炸开的酸涩气味。
幕后的人影垂眼,手里捏着什么东西。
柑橘,他在剥柑橘。
群青难以置信。
陆华亭动作随意,剥得有一搭没一搭,不一会儿,整个阁子内都漂浮着柑橘的清香。
忽然,有道克制的哀嚎声传出,群青看向那黑漆漆的洞口,声音正是从窗中传来,窗后果然连接着一个暗室!转眼又是一声声变调的闷哼,好像痛苦至极,还有人七手八脚去扶的慌乱声响。群青听出来,那声音是苏润的。
“给燕王殿下下毒之事都是我一人所为,与太子妃与他人无关。”不待第三声惨叫响起,群青道,“苏博士有喘症,若不想害他性命,立刻叫医官来给他诊治!”
帐中,陆华亭的动作疏尔停下,将橘子放在桌上,似乎为她这么快便折戟,说出这样一句蠢话而扼腕叹息。
然而,自影影绰绰中看去,群青的跪姿却没有垮塌。内宫之中,少见跪得如此安静矜贵的人,脊背似撑着一道尺,两袖垂下,仿佛逆光中一只折翅的鹤。
帐中人,似乎在转头端详她。
雕花窗中的风一下一下地抚摸着群青汗湿的后颈,又越过她的脸颊,吹向石台,不住地将帐幔卷起。
她也趁机向上刺探,没看见官服,也未见布衣,皂白的丝锦悬垂而下,膝搁折扇,腰悬绶带,是长安郎君宴会